会员新益 | 叶正猛:从古老的《尚书》领悟现代公益金融的宗旨
日前,为浙江工商大学慈善学院同学作讲座,院方要求配合《公益金融》课程教学,分享公益金融的案例。手头倒有不少现成案例,但觉得不能杂乱无章地“分享”一通,得装一个“框”。于是,打了一个提纲,叫“公益金融的一二三四五”。这“一”,就是“一个宗旨”,明确公益慈善的根本意图、目的、任务。
正德,本义是施政者端正德行,也使大众有道德。“大学之道,在明明德,在亲民,在止于至善。”(《大学》)。儒家德性概念强调人与人之间的关系,强调人与人之间的义务和责任。其核心思想是“仁”,“仁”被解释为“爱人”。正德,核心内涵就是孔子所说:“修己爱人”。
金融是围绕货币的流通以及与之相关的一系列经济活动。金融与济世自古以来有着某种天然的关系。美国威廉·戈兹曼的《千年金融史》说:“无论声名远播的还是不为人知的,抑或是臭名昭著的金融发明家,他们都牢记金融是依赖民生、服务民生、关乎民生的。”
但另一方面,金融又是逐利的。杨涛教授说:“金融,最朴素的理解,就是跟钱打交道,与穷人无关。现代金融的‘嫌贫爱富’是由金融的自身逻辑决定的——它在信息不对称条件下挑客户、设门槛、索抵押,主要是为了规避风险(有时也是为了减少成本),好让自己活下去,追求商业可持续性。”(《金融创新助力实现共同富裕》)我们从中得到警示,在开展公益金融的创新时,首先要十分注意“守正”。
公益要借道、借力于金融,促进共同富裕,解决社会问题,是对商业金融的超越,基本前提是“正德”。“有德此有人,有人此有土,有土此有财,有财此有用。”(《大学》)。“德”在中国传统思想中有超验性,超验的道德理想便是中国人经济伦理的基础。虽然时代不同,但正德、讲德、行德的初心不能变。实际上,在西方先哲那里,也是如此。对财富的道德态度,作为人的道德实践,有时甚至被放在比真理、事实更高的位置。善德不但被看作是比真理、事实更高的实在,甚至还是真理、事实等的来源。柏拉图说:“善不是本质,而是比本质更加尊严、更有威力的东西。”(《理想国》)
不言而喻,金融本身要不忘使命、回归初心。现在不少人提出善经济、善金融。期望金融不单纯以逐利为考量,从社会价值视角重新审视自身的定位和功能。台湾何日生教授的《善经济》一书关于“金融的善”一节指出,不是不负责任地赚钱之后,再履行社会责任弥补,而是一开始就想到如何让资本市场结合公共利益与企业营收,义利并举。浙商银行提出施行“善本金融”,从社会价值向度,推动金融回归本源,把“善”的基因嵌入金融服务的场景之中。
从事公益金融,更要强调社会责任和社会影响力,体现资本的道德和社会价值。公益金融在关注经济回报的同时,注重为社会带来福祉。坚持慈善情怀、坚持公益属性,坚持以“公益”为出发点和落脚点。从而使公益金融,利用金融的功能而超越商业金融;使公益金融成为一种具有公益色彩、社会目标的金融行为。
在经济“常态化”的背景下,一些地方出现传统的慈善捐助数额在减少,愈发体现出现代公益金融的优越性。因此,要强调“正德”,保持这新生而丰富的公益形式方向正确。
“利用”,在《尚书》中的本义是,开发和使用“水火金木土谷”,发挥它们的作用。后引申为“借助外物以达到某种目的。”南怀瑾先生对此解读是——“政治道德达到最高时,‘利用’万事万物,使万民得利。”(《南怀瑾讲学录》)我们化用这个词,表述公益借力金融的关键是利用和发挥金融的功能、魅力。走进金融市场,让资本投资行为、资本增殖功能、时空转换效应、交易风险定价作用等,为公益慈善绽放异彩,从而实现公益慈善的初衷。
公益金融的“利用”,主要在于金融工具的利用。笔者曾写过一篇《公益金融要着力于金融工具的利用》,《尚书》八个字中有 “利用”一词,刚好受用。金融市场的顺利运作,最终要落实到每一笔具体的交易,而几乎所有的金融交易都必须借助某种金融市场工具来完成。做公益金融,实质上可以说,就是要利用金融的工具,助力公益慈善。“就像着手打造一件物品的工匠一样,战略慈善家会选择单件工具或组合多件工具完成任务。目标决定了工具的选择。”(保罗·布雷斯特《用财有道——智慧慈善的投资策略》)
公益慈善“利用”金融工具,产生两大效用。一是打通——走传统慈善的途径,有些事情看似无法完成,使用金融工具以后,便开通了路子;二是放大——从传统慈善发展到现代公益,现代公益又探索公益金融路子,目的只有一个就是放大慈善的社会效用,从国内外的实践来看,公益金融的“放大”作用已经明显展现。浙商银行近期作了这方面所做工作的总结,对笔者的观点是一个很好的验证——“慈善信托诠释了‘企业向善’新内涵,是促进先富帮后富的有效工具;公益资管诠释了‘金融向善’新内涵,是促进公益可持续的有效工具;影响力投资诠释了‘资本向善’新内涵,是促进社会创新的有效工具。”公益金融创新无止境,金融工具利用当然远远不止这三个方面,途径十分开阔。
金融本身是一个最富于创新的行业。“金融创新是一个不以人的意志为转移的、持续、动态的过程。”(辛乔利《现代金融创新史》)因而,公益“利用”金融工具也具有很大的想象空间。
当我们把“利用”列为公益金融的宗旨,就要切记:“真正的‘利用’是做任何一件事,都有利于别人,不是只利于自己。”(南怀瑾)
厚生,厚民之生。孔颖达疏:“厚生,令民生计温厚,衣食丰足,故所以养民也。”(《尚书正义》)儒家文化讲求民生。郭沫若在1925年写过一篇意趣深远的文章《马克思进文庙》,写到孔子学生子贡对马克思说:“我夫子也是注重利用厚生之道的人,我夫子最注重民生,所以说‘天地之大德曰生’的呀。”
“利用”的目的是追求厚生。当国家宣布摆脱绝对贫困之后,时代赋予“厚生”的新涵义是共同富裕。
共同富裕是共建共富,人人参与,人人尽力。“春山磔磔鸣春禽,此间不可无我吟。”助力共同富裕,是公益慈善组织的重要使命担当,而公益金融,是其创新而重要的途径。
共同富裕有两大目标取向:一是推动均衡性发展,二是促进共享型生态。追求均衡性主要途径是“提低扩中”,作为公益慈善的天然使命,公益金融重点选择“提低”。低收入人群更多集中在农村偏远的地区,“提低”有助于缩小三大差距;中等收入群体的来源正是低收入人群,“提低”有助于“扩中”。“提低”是在推进共同富裕当中的关键点和难点,应是公益金融易于产生效果的发力点。
目前,公益慈善组织已经涉足的公益金融,门类日渐丰富,实验不断推进。小额货款、互联网公益众筹、影响力投资、公益信托(慈善信托)、公益众筹、公益创投、社区基金、“保险+期货”助农模式……。可以说,这些初见成效的公益金融创新形式,都能够在“提低”上下功夫、见功效。通过持之以恒和探索创新,努力实现“厚生”的美好愿望。
当然,公益金融的使命,不止于促进共同富裕。公益金融在解决其它社会问题方面,在环境治理、生态保护方面,都已有所作为。人类和自然环境的可持续发展,是更高意义上的“厚生”。我们的视野不可不放宽。
“和”,和睦、和顺。正德、利用、厚生称为“三事”。“这‘三事’都要办好,这样,百姓就和睦了。”(《尚书》王世舜译注)百姓和睦,社会和谐,扩大到人与自然和顺,这是社会发展追求的真正目标。
把“和文化”结合到公益慈善,台湾何日生教授说得相当透彻:“善,是以利他为动机,以和合为手段。中国的‘和’具备三个层次,一是‘中和’。允执厥中,从不同的极端见解与利益,找到共容之道,是为中和。二是‘保和’,每个人都能各安其位,各享其利,各正其命,是为保和。三是‘太和’,这样的和合境界能持之以恒到万代,是太和。”他誉之为“和合共善的理想”。(《善经济》)从事公益金融的公益慈善组织共同胸怀这个理想,努力成为“‘惟和’部队”。
这里,“和”也有解读为“和平”。南怀瑾先生说:“最后一个原则‘惟和’,一切都用和平达到,不用斗争达到。”(《南怀瑾演讲录》)这是“六经注我”一个好思路。传统和合文化博大精深,和合文化一大重点是人际和合,和合是公益慈善的基本功。笔者曾撰写《公益金融,创新无止境》一文。公益金融创新无止境,其中一个原因在于业务合作有延伸空间。开展公益需要组合、需要合作。合作,能够冲破藩篱;合作,能够优势互补;合作,能够杂交培育;合作,能够另辟蹊径。公益金融有其特殊性。金融是政策性、技术性极强的行业,实施公益金融关联方面更为广泛。因此,更要十分讲求相关方面的合作,让合作能够“排列组合”出更多的创新模式。
在“正德、利用、厚生、惟和”八字出典的《尚书·大禹谟》后一段,有个著名的成语“念兹在兹”,现在演化成四句话励志名言,谨作为本文结语——
朝斯夕斯,念兹在兹,磨砺以须,及锋而试!
| 员工公益不仅有创新项目,也是阿里ESG的重要组成部分,杭基会会员的阿里巴巴公益榜观后感悟
— END —
杭州市基金会发展促进会的会员伙伴们在发展的道路上,新的感悟与思考、新的探索层出不穷,创新实践的脚步也从未停止。为了展示会员们的最新项目动态、全新观点、思想感悟,激发创益的火花,产生更多思想碰撞,杭基会开启全新栏目【会员新益】。
期待会员们积极投稿,分享更多项目动态、创新观点、热点议题探讨……
留言或邮件投稿:HZPA1215@163.com